生兒育女是人類的天職和本能，無奈地，有數據顯示本港每六對夫婦，就有一對不育。加上近年港人遲婚，亦有夫婦為了事業理想而推遲生育計劃，令不育求助個案增加。無數夫婦為求一男半女，用盡千方百計，花盡半生積蓄，但願望總是一次又一次落空，身體除了承受不育治療的傷痛外，心中的焦急、妒忌、憤怒、自責和絕望，實在不為外人所道。
五度流產 身心重創
四十二歲的Gladys與丈夫翰廷從事舞台劇工作，婚前從未考慮生育，加上結婚時年屆三十，正值是演員的黃金時期，夫婦倆選擇全力投入舞台生活。直至婚後七年，才正式開始造人計劃，不料計劃開始前，被驗出夫婦均患有隱性甲型地中海貧血症(下稱地貧)。「醫生話bb有百分之廿五的機會有嚴重地貧，但我地真係好想要，心諗：『應該唔會咁唔好彩』，點知四分一機會都中咗兩次，醫生叫我去買六合彩。」Gladys嘴裡雖說得輕鬆，但過去五年身心重創的經歷，實叫夫婦二人身心徘徊於崩潰邊緣。為了孩子，夫婦特地換屋，Gladys更推掉舞台工作，將事業、名利、收入及獎項閣在一旁，專心等待懷孕。自2007底至2011四年間，Gladys曾經五度自然懷孕，但無奈兩次胎兒於三個月時被驗出嚴重地貧而需人工流產。翰廷憶述：「太太第一次有咗，仲要預產期係2008年8月8日北京奧運，真係開心到不得了，買晒孕婦衫、育嬰書同懷孕日記，三個月時抽驗絨毛仲要知道係仔添，但點知，一日之後，醫生同我地講bb有嚴重地貧，嗰一刻真係好無助，將我地三個月間的希望和計劃幻滅晒。」
Gladys表示，「我嗰一刻只係呆咗，無晒反應，咁大個人先知道，原來人最傷心時係唔識喊，只懂一心安排做流產手術，直至返到屋企，見到丈夫靜靜抹眼淚，我先至識大喊，大家擁抱對方喊咗好耐。」雖經此一役，自言「非常硬頸」的Gladys拒絕信命，更加小心翼翼，休息、調理、風水擺陣，任何可以穩胎的方法都用盡，但無奈地，之後四次的成孕，都因胎兒心跳停頓及驗出地貧而終止。
無心之言 傷上加傷
親朋戚友得悉二人流產經歷後，紛紛送上「安慰」：「順其自然吧，有咪算，無子女緣都無辦法。」有人會問：「點解你要咁搏﹖」，有子女的朋友會話：「揍仔好辛苦，生仔後無自由，二人世界仲開心。」，更有宗教人士表示：「這是主的安排。」一直輕鬆訴說經歷的Gladys，憶述各種安慰說話時，終按奈不住內心悲痛而流淚，「其實生仔看來係好簡單既事，係與生俱來，我真係好想享受到做父母的樂趣，但偏偏就唔得，真係好失望好悲哀。安慰我的，係我至親好友，但呢啲說話真係好難聽，好傷害我，點解主要安排我小產呀﹗」
「我小產之後心情真係好複雜，見到朋友懷孕，我就會好妒忌：『點解咁易﹗』，見到人地大肚著高踭鞋又無事，好後生有咗又去墮胎，我會好嬲，會問自己：『點解我做咁多，都得唔到，係咪我有問題。』憤怒、自責、妒忌、絕望不斷在Gladys腦內交戰，她坦言：「作為一個小產的女人，內心真係好孤獨，身邊朋友唔理解，男人亦未必明，好彩我上網睇到其他『同道中人』的blog，大家分享經歷，互相支持同安慰，講出嚟有人明，真係舒服好多。」
丈夫眼見妻子身心承受極大痛楚，縱使內心「仍然好想」，亦曾叫太太別要再試。但考慮年紀漸大，又會問自己『我真係一世都無兒無女﹖』，『真係要放棄﹖』種種內心掙扎，推動二人繼續再試。直至第五次小產後，翰廷坦言已經絕望，但兩名硬頸的人仍然決定「用十萬元接受人工受孕(IVF)，為自己買一個『答案』。」
IVF的過程並不好受，「太太要我幫佢打針(催卵針)，我真係好驚，打針期間佢又水腫、又容易喊，仲要來來回回由大埔去瑪麗打針同檢查，初時成功抽到四粒卵，但經受精後，最後得一粒成功培育成長，還要是隱性地貧，醫生建議我地再等一個月，做多次催卵先放入子宮，但我地考慮到又要重覆咁做，實在太難捱，所以決定一粒都放。」
嘗盡失敗 只好隨緣
無奈地，放胎九日後，證實著床失敗，再受打擊的Gladys表示：「六次懷孕、六次喜悅、六次失望，我哋真係頂唔順，一星期後，我決定將所有懷孕物品丟棄或送給朋友，以免越睇越傷心，更同自己講，要決絕，人先可以前進。」話雖如此，事隔一年後，小產陰霾依舊，以往會在街上與小朋友玩的Gladys，見到小孩會退後一步；而保存在電腦內超聲波相，亦從不敢打開，以免勾起傷痛。
夫婦倆現仍然渴望生育，但已再無強求，更申請領養小孩。Gladys笑言有玄學家預言她四十二歲一定有得生，「雖然我好想，但更怕傷心的感覺，所以真係唔敢諗。我哋現時無避孕，每次行房都會擔心如果有孕，就即是要再冒險，所以內心真係好矛盾，唯有聽醫生講：『對自己好啲﹗』，去旅行放鬆心情，一切隨緣，未有BB，可能只係時辰未到呢﹗」
一直陪著Gladys經歷人生起跌的婦產科專科醫生陳世樂坦言：「Gladys好樂觀同好正面，無BB只係唔好彩，我亦好難過同戥佢哋唔抵。她過去曾五次自然懷孕，所以並非不育問題，身體狀況亦無問題，但無奈當中有三次不幸小產，醫學定義而言，三次已屬慣性小產。」陳醫生解釋：「自然懷孕的小產率有兩成，而人工受孕更有三成以上小產機會。小產當中有八至九成屬原因不明、另或與女性年齡有關，小部分與父母的遺傳因子、母體患有嚴重糖尿、紅斑狼瘡、子宮結構有關。另外，年紀愈大，懷孕機會愈細，25歲每周期懷孕機會有兩成半，40歲下降至百分之五，而小產機會亦會由35歲的兩成半，升至42歲近五式。所以有仔要趁嫩生。」……………….. 以上文字，多謝記者Tim Chan給我，其餘文章請my blog friends看圖繼續吧………
後記
訪問前一天有點怕再touch件事，現在我倆已「對自己好啲」，喜歡便去旅行，enjoy our life。訪問時也與記者坦言，感覺再也不是悲傷，是一種怨惜之感。但當講到我家人對我的支持，我真落淚，我說我叔叔看了我的blog回應一句：你好勇敢，I am proud of you；祖母什麼沒說，只煲來花膠湯；弟弟什麼沒說，只送上我喜歡的super mairo 公仔……一切一切便是親情之感動。
我記得訪問到最後，記者問我丈夫在懷孕小產過程中是什麼？我想了想…..說了是支持，是拐仗……..其實他也是主角，得失與共，小產不單是女人的悲痛，男人亦無奈，亦悲傷。夫妻倆一同幻得幻失，不可說誰比誰更痛，重要是倆人一起經歷的過程，倆人一起明白對方感受。讓發洩時發洩，讓控制時控制，得得失失，無須再尋答案，timing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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